雪,红尘有约
时间:2015-11-25 阅读:次
二十一日,再也平凡不过的日子。连续几天的阳华似乎不可抗拒地退却了,初冬的暖也如情人般悄然遁迹。天,灰了、蒙了、暗了。
凌冽的风不约而至,满载冰冷而潮湿的韵脚,不予商量地强吻眉峰和发髻。分不清是雾或是漫天的芊芊细雨,大概是瑞雪的前兆吧。眼前的一切花草、树叶,总觉得些许肃穆的清冷和晶莹。忙乱之中,伸手拉门,异常的湿润、冰冷,极为光滑的手感告诉我,哦,结冰了。我突然想起好像预报今天有雪。呵,雪,还远吗?不,也许,正在天上;也许,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这,不正是一年的渴望吗?瑞雪兆丰年啊。
美丽的雪精灵,预想着你长天漫舞的燕姿,洁白的原野,不禁浅怨,你姗姗来迟。
油然暗想,久违与君逢,今日温旧梦。且先尽杂事,更待赏君容。于是,回屋。忙于亟待处理的事务,以期届时静观、细品,雪舞情趣。
不觉中天色暗了,若不是临屏,早该掌灯了。原来,黄昏已至,放眼窗外,鹅毛大雪已在无声地纷飞、蝶舞,曼妙至极。雪,今天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了。
窗外,一排原本青黄的枫树都悄然地戴上了白色的冠帽,而一簇簇、一片片青黄相间的枫叶也都披上了白色的棉袄,就连蓝色的厂房屋顶也都“偷偷地”换上了银衣白裘,肃穆而庄严。
依稀的暮色中,透过银蝶曼舞的幕影,一片片不堪重荷、摇曳扁舟似的枫叶满载红尘雪纷纷飘摇地落下满地的苍凉。但凝视窗台的落雪中依稀的红尘不禁犹然深思,四季的变换、生命的轮回、落叶归根化为泥壤再生,这样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中,雪歌、叶吟都似生命的绝唱。想起今生而今的历程种种,至今还漂泊流浪的我,不也还在低吟浅唱生命的红尘恋歌吗?多么像一片叶子由绿到黄、由生到落,多么象一片瑞雪蝶舞过后洁白而纯真的落下,消融入土,滋养正在孕育或者已经存在的自然生命。呵,其实,一切轮回,在我看来都是一首动听的歌、一段经典的舞。只是我们更应该发现并创造美,在美的延伸中结束,那才是最称职的过客、最潇洒的转身。
入夜,回到宿舍。尽管没有暖气,很冷,久久不能静心。可隔窗的霓虹下,飞雪依然,漫漫的雪舞和叶舞将视界装点得分外妖娆。心情暖暖的。
一杯清茶、一支香烟、几许人生的思考、生命的轮回、红尘的眷恋足以让人梦牵魂绕、雪夜概叹、情思无边。“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恐怕是对今夜的我最贴切的写照了。
“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真的如是。奇异地早醒,窗外的世界已是一片洁白,银装素裹。大雪已停。房檐的冰勾,虽整齐划一,但也各异,无不张扬冬的庄严,雪的情怀。这情景引人入胜,至少,我已被这漫天的雪以及巧夺天工的雪景而服叹。
“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是的,深知而且坚信今夜你会来。虽然我客居的地方没有竹林或竹海,但是我分明、已经听到窗外雪舞枫叶落的美妙的天籁之音。
都说雪落无声,雪野冷静,我看,不然。“战退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飞雪浩渺、漫漫动感、起伏跌宏,恰是红尘动人的情歌,冷峻地诉说着无限豪情、哀怨与眷恋。
离窗洗漱,下楼出门,抚雪寻胜。不求净化心灵,只为雪径觅影。
周围万籁俱寂。在去往工厂的路上,只顾观雪赏景,不小心被绊倒跌了一身雪。与此同时,可能因我的跌倒声惊飞了不远处荒草地里的几只锦鸡,喳喳叫着飞向远方,深红的羽毛在空中划过鲜红的弧线,给这样的雪晨增添了无限的生机和动感,仿佛雪野笙歌一般,清新而感人。许多干枯却还未来得及落叶的蒿草秸秆高举着积雪,远远望去,仿佛丰收的还未采摘的西北棉洋,银光而壮观。
进入厂门,除了保安,还没有上班的。雪白的世界,一派静好,非常美丽。
我轻轻的走到去办公楼必经的小花园的木廊下,干枯的葡萄藤、青藤、爬山虎、还有皂角藤全都肩披白雪、纵横交错、全身流萤,或攀、或伏、或垂、或挂,晶莹剔透、煞是美观。
转眼园内,零星七八朵胭红的月季花正在瑞雪下张扬着鲜红的生命之旗,在如画的小园中真的是画龙点睛般的神奇,更像一首精妙的雪景诗深层而鲜明的内核,让人品味良久、回味无穷,绝、妙。
也怪,突然发现小园一角竟有一株不知名的开得像狼牙棒似的浅黄的花,披雪上扬、一柱擎天,异常非凡,给我留下良久的思叹。
忽然,一只田鼠从花旁雪堆下的枯草丛中,也许是地洞里出来的,探索着慢慢前移。东张西望、跳跳蹲蹲,极为小心翼翼的模样,万分可爱。又像在观赏雪景。尽管冰雪里,我的双脚冻得生疼,还得静静地矗立不动,不忍打扰,害怕吓着它。不料,它倒显得不在意,东嗅嗅、西闻闻。最终跑到一株小树下,用前爪快速地把玩着落地的小坚果,似在甄别,又像在欣赏。一会儿,就玩儿过十几个。却不见它撕咬、吞食。忽然,它叼起一个傲慢而快速地返回草丛。我正惊诧之际,它又出来,前去叼回一个。如是往返,不一会儿就搬运完了。也不再出来了。当我辨清原来那是一株风景橡子树时,我忽然明白,天冷了,它是在冒着严寒储存过冬的实物。
是啊,只有不畏艰辛、勇敢勤劳才能创造富裕而美好的生活。我不竟深叹自然的神奇。何为道?何为理?违道悖理,自然不会有好的生活。
抬眼间,又忽见园角的梅树上初绽的梅,三五点鲜红,极为耀眼。坚毅的花红似乎穿透或融化负雪,真正的雪里透红,万分嫣然。由衷地惊叹“红梅傲雪”的侠骨仙气,飒爽英姿,不畏严寒、封冻的精神。
生命啊,为何千般不等?而精神,又为何万般不一?我,不禁仰天长叹。可瞬间,我发现办公楼前昨日依然健在的满树枫叶此时几乎消失殆尽,只剩纤弱弹指的树枝高举着雪后严冬的萧瑟。
放眼满地雪下眨眼的落叶,我似乎看到了千般无奈、万般不舍、无限眷恋。
忽然,我的鼻子竟然酸酸的,有种无以言表的莫名。也许,临近暮年的我被这一夜铺满地的沧桑和枝条上所剩无几的叶的最后眷恋而促动,来过、鲜活过、动感过后,料峭的寂寞。
看一眼依然迷蒙的天色,还是抓紧做事吧!
于是,我,静静地、轻轻地从雪中扒出、捡起一片依然黄色的枫叶,吹尽附雪,疾步桌前,在叶上写下“红尘雪,叶落,眷恋情歌”随后签下“冬阳熔雪”,“二十一日于河北胜芳”。小心翼翼的放进我的诗集里,看到首页上“红尘有约。